福妹與小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樣有著一副大嗓門，
還有直來直往的臭脾氣的關係，
從小福媽和爸爸（福爺爺）的感情，
遠比和媽媽（福奶奶）來得好。
也或許是因為福奶奶耳朵重聽，
溝通得花上較多的時間，
沒啥耐心的福媽，
常常是講到一半沒通就作罷，
於是那種母女談心的溫馨場景，
在我們家裡幾乎沒上演過幾次。

事實上一直到國中二年級以前，
福媽都是和福奶奶一起睡同一張大床的。
家中唯一的男子漢福爺爺，
算是很有義氣的在福媽呱呱落地後，
就自己一個人乖乖去睡單人床。
小學六年級以前，
福媽家住在內湖憲光新村的長條形眷村房舍。
一直到眷村改建、老家被夷成平地前，
向認為自己家很大的福媽，
都還不清楚原來我的家從頭到尾，
加上福爺爺奶奶後來蓋的小閣樓，
總共不到十坪大。
我不知道這件事對福媽後來的人生有沒有產生任何影響，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是，
數字這玩意兒，
真的很傷人！

儘管在青春期以前福媽都是和福奶奶擠同一張床，
但是每晚就寢前福媽談心的對象，
總是越過福奶奶睡在另一張床上的福爺爺。
這樣看來福媽和爺爺嗓門大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有事沒事隔空喊話久了，
嗓門要想不大，也難吧！

跟爺爺不同，
大呼小叫從來都不是福奶奶的專長。
福奶奶的脾氣溫和從不輕易與人衝突，
但是處女座追求完美又近乎潔癖的個性，
卻又讓她在許多事上堅持到近乎龜毛。
就福媽印象所及，
幾乎來過我們家的客人，
沒有不稱讚奶奶把家裡打掃的既乾淨又整齊的。
福奶奶也是個情感不輕易外露的人。
在福媽的印象裡，
從小到大無論家中發生什麼樣的變故，
即使像是福爺爺在福媽還唸幼稚園時中風送醫住院好幾個月，
福奶奶還是維持她一貫的優雅與鎮靜，
不慍不火地安排好大大小小的事，
沒有在福媽面前掉過一滴淚。
或許是因為摸不清楚母親的喜好，
也或許是因為震懾於母親的勇敢與堅毅，
搞笑一向是不遺餘力的福媽，
從小到大，
幾幾乎沒跟福奶奶開過一次玩笑。

前兩天福媽翻看「台灣寶貝」那本書時，
看到書中有篇關於媽媽的便當的文章，
頓時心中有著無限感慨。
出身國大代表家庭的千金大小姐福奶奶，
當年不顧長輩和親友的反對，
決心下嫁身無恆產的阿兵哥窮小子福爺爺時，
首先要面臨的，
便是如何解決無米之炊的窘境。
福奶奶從來沒在外面做過一天的事，
但憑著她過人的毅力和一雙巧手，
養雞、養鴨、繡花、打毛線、黏娃娃、做塑膠花……，
反正各式各樣能貼補家用的家庭代工，
奶奶大概都嘗試過，
一直到後來在家當褓姆幫人帶小孩，
奶奶做起來也都是游刃有餘，
真的很難想像一位千金大小姐的韌性，
那麼強。

這些年奶奶的身體不行了，
下廚的事也就完全交給家中的幫傭阿香來處理。
若不是作者的提醒，
福媽差一點忘了福奶奶的一手好廚藝，
也差一點忘了求學時代每天中午迫不急待打開媽媽的便當時，
那份滿足與溫暖。
原來媽媽的味道，
是可以這樣一直存留在記憶深處的啊！

今年的母親節，
福爸和我帶著福奶奶和阿香，
在附近的維多麗亞酒店，
享用了一頓專為母親節設計的「寵愛媽咪百分百」大餐。
福奶奶吃的很開心，
我想，應該不是東西多好吃，
而是，發現她那個做女兒的，
開始懂得一個走到哪裡都行得通的道理：
原來媽咪，
也是需要被寵愛的。






希望福奶奶往後的每一天，
都可以過的像今天一樣，
那麼開心！